一位年迈的卖菜妇人,她的腰已经呈现佝偻状态。老妇人的菜铺子就开在我家附近的双涵路口,故常陪伴母亲到她店里采购菜品。久而久之就熟了,我听出卖菜妇人浓重的莆田口音,就问她是不是莆田来的,她十分诧异,说她是莆田涵江人,铺子开在这里,是因为这条路叫“双涵路”,寓意和涵江相吻合。
菜品是由批发商早早送达,各种蔬果、海鲜、鸡鸭鱼肉堆砌于铺子门口,砌成小山,足有千余斤。每天早晨,我和母亲去晨练,经常会路过卖菜妇人门前,必见她佝偻着身子搬运菜品,分类上架。我忍不住上前关切道:你不是有儿子吗?怎不让他帮忙干这些粗重的活儿呢?
卖菜妇人悻悻道:没有用,现在这些年轻人粗活重活都不愿意干,细活又不会做。像我们会做的人很勤劳,干活儿干了一辈子。唉,他到现在还在睡,一天睡到晚,也不找工作,都是读书读坏了。
我笑道:你儿子是大学生吗?
卖菜妇人苦笑:唉,现在大学生有什么用?那年考大学他差了好几分,还是我变卖了嫁妆首饰给凑足了钱,让他上了集美大学,毕业后他绝不回涵江,要在厦门找工作。我这才从涵江来到这里,开了这铺子想帮他。你看毕业快5年了,他还没找到工作,还靠我养着。这大学生有用吗?读书把心气读高了,如果不读书,像我这样也开一家店铺,日子总能过得比现在好多了。
我很率真地说:我想你儿子的问题坏就坏在这家店铺。
她非常诧异:你这说的什么话?如果没这家菜店,我们母子不都饿死了?
我认真道:绝对饿不死,饿到半死时就会去找饭吃,找不到饭吃,到垃圾箱去捡,那时你儿子就会心甘情愿地像你一样开一家菜店,或去当保安、门卫、洗盘子,边挣钱养活自己,边应聘适合的工作。实在不行,你母子回涵江过日子,最后的事情都会水到渠成。
老妇人即刻愠怒难忍:你怎么说这种话,不帮我儿子找工作也就算了,怎么心这么毒,把我儿子看成这样。我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惹得她翻了脸,只好赔笑道:当我没说,非常抱歉。
老妇人依旧怒气不减,大骂:你给我滚开。
母亲这时候从另一家铺子走过来,看到老妇人大骂的情景,就替我解释:我儿子是想买你的菜。妇人继续咆哮:不卖你们,都是没心没肺的人!
我彻底明白了,有这样坚强有力蛮横愚昧的母爱,她儿子自然不用急着找工作了。我也必须知趣地赶快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