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赵栩栩7岁的时候第一次在妈妈的办公室看见韩谦，穿着白色校衫的少年端坐在办公桌前，用红笔一张一张地改着试卷。

赵栩栩手里抱着一只兔子玩偶，凑过去趴在桌子边，努力踮起脚尖想看见试卷上的字。韩谦看见了，轻笑一声，把她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就是李老师的女儿？”韩谦问道。

赵栩栩的妈妈李霜是这所高中的老师，韩谦就是他的学生，那时候他17岁，正是少年青春时，赵栩栩还是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屁孩，听到韩谦的问题，很用力地点点头。

韩谦从口袋拿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撕开包装后递给她，赵栩栩接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谢谢大哥哥。”

因为赵栩栩的爸爸工作忙，没时间照顾赵栩栩，所以她不上学的时候，李霜就把她带到学校来，李霜上课的时候，赵栩栩就一个人在办公室溜达。

学校里学生多，女生看见长相精致如洋娃娃般的小女孩，自然忍不住逗一逗，一两个还行，多了，赵栩栩就开始怕生了。一群女生围着要捏她的小圆脸，她显得有些抗拒，转眼看见韩谦从教室里走出来，她眼睛一亮，挤开人群就朝韩谦扑过去。

韩谦看见一团粉色的小肉球向自己扑过来，微愣之后便蹲下张开双臂迎着她，赵栩栩就这么顺利扑到他怀里。

韩谦把赵栩栩抱起来，对那些女生道：“这是李霜老师的女儿，有些怕生，一群人围着她，可能会把她吓到。”

而被韩谦抱起来的赵栩栩翘起了高傲的小下巴，像个有骑士保护的公主，底气十足地看着刚才那群想对自己下“毒手”的女生。

韩谦是李霜的得意门生，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赵栩栩跟韩谦的接触也大大增加。

那次在李霜的办公室，韩谦在帮李霜改试卷，赵栩栩坐在一旁玩，隔壁桌的老师刚刚结婚，桌子上有一个别人送的音乐水晶球，水晶球里是一对亲吻的新郎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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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栩栩被吸引了，她凑过去看了好久，转过头来问韩谦：“大哥哥，他们在干吗？”

韩谦正在改试卷，无暇分心，瞟了一眼，“他们啊，是在亲亲。”

“为什么要亲亲？”

“因为喜欢啊。”

赵栩栩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韩谦只当她是结束了这个问题，便专心改试卷，可没过多久，小丫头又开始喊他。

“大哥哥大哥哥，你过来。”

韩谦正好改完一张试卷，闻言便转过头去，不料小丫头却突然凑近，猝不及防地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因为太用力，还留了不少口水在上面。

“我也喜欢大哥哥，所以也要亲大哥哥。”小丫头笑得单纯。

韩谦的眉眼也因为赵栩栩这个突如其来的亲亲，变得柔和了不少。

“栩栩这么可爱，我也很喜欢你呢。”他哄她。

赵栩栩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道：“爸爸说过，两个人互相喜欢，就要结婚，那大哥哥，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好不好？”

小孩子总是能直接表达自己的爱意，童言无忌，韩谦笑着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语气温柔，“栩栩长大了，应该要嫁给一个只爱你的人，他会对你很好，疼你疼到骨子里，宠你宠上天。”

“那我可不可以让他背我上十楼，可不可以让他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大半夜起床给我煮粥，我生病了，他会冒雨送我去医院？”

“只要他爱你，甘愿俯首称臣。”

2

赵栩栩高考之后，因为喜欢打游戏，毅然决然不顾父母反对，就把B大计算机系填到了第一志愿。

可她忘了，计算机系，是要学高数的。

虽然她成绩不错，但数学一直都是硬伤，高考的时候也被数学拖了后腿。

高数课是必修课，课程就定在第一个学期。那时候军训刚刚结束，虽然已经做了防晒措施，但赵栩栩还是被晒得跟块炭差不多。因为前一天晚上她熬夜打了游戏，第二天上课黑眼圈都挂到下巴了，虽然知道那样子很不对，但她还是忍不住，找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一沾位置就开始趴着。

舍友小A是个八卦精，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的，高数课的老师是个高颜值的大帅哥，知道要上高数课，她还特意起了个大早化妆。

赵栩栩朦朦胧胧间听见她们在讨论这个问题，脑子里浮现中自己高中那个地中海发型的数学老师，所以，她才不相信什么高颜值的数学老师。

高数那么难，学数学的估计头发都掉得差不多的，再高的颜值也经不起地中海发型的摧残。

赵栩栩这般想着，又朦朦胧胧地睡去，模糊间听见有人鼓掌还有女孩子的惊呼声，她很想抬头看看这个传说中高颜值的高数老师，但奈何周公的诱惑力比较大。

除了开始点名的时候，赵栩栩还有意识，往后的时间，赵栩栩都睡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栩栩，老师叫你。”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舍友把她摇醒。

赵栩栩睁开眼睛之后，脑子还是蒙的，舍友提醒她看讲台，她揉揉眼睛看过去，朦胧看见有个人影。

她近视，睡觉的时候把眼镜摘了，舍友知道她的这个毛病，把眼镜递给她。

赵栩栩接过眼镜戴上，这才看见讲台上老师的样貌。

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没打领带，站在讲台边，一手搭在桌子上，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除了手腕上的表，他浑身上下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高瘦，内敛，稳重，这是赵栩栩对他的第一印象。

“同学，虽然数学是真的有点枯燥，但是，第一节课就睡觉，是真的让老师伤心的。”赵栩栩还在蒙圈，老师已经开口了，他看着赵栩栩，似笑非笑道，“在老师的课堂上，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难不成，是老师老了，魅力有所衰退？”

睡觉被抓包，赵栩栩思索片刻，脱口而出：“不是的老师，只是我昨天晚上知道要上你的课，激动得睡不着。”

老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意更深，“看来这位同学对我的课真的很感兴趣。”

赵栩栩很配合地点头，黑板上有老师刚刚写下的名字，韩谦，果然是个很有书卷气息名字，她略一思索，开始胡编乱造。

“谦谦君子德，磐折欲何求。如果只看名字，我会觉得，老师你是中文系的。”

韩谦听到赵栩栩的这句话，嘴角微微抿了抿，难得听见有人用古诗解释出自己的名字，他不免对这个女学生产生了几分好感，便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栩栩。”

“栩栩？”韩谦的眉头微皱。

“栩栩如生的栩栩，出自《读乞归不允诏》里面的那句‘谁知蝴蝶梦，栩栩到吾州’。”

韩谦闻言，轻笑出声，“你古诗词背得不错。”

睡觉被抓包的尴尬被几句话缓解，赵栩栩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妈是高中语文老师。”

韩谦“哦”了一声，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子，投在赵栩栩身上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赵栩栩那时候不知道韩谦的那道目光代表着什么，只觉得，这个高颜值的老师，今后可能会因为今天的小插曲而对她多加关注。不过，被一个高数老师关注到，赵栩栩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3

赵栩栩的家就在本市，她住校，周末的时候才会回家。

周五的晚上她回到家，不免又是一番熬夜打游戏，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吃完午饭后又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快到晚饭时赵妈妈来敲门，说有客人来。

赵栩栩当时就以为是七大姑八大姨又来串门了，随便把头发扎了个丸子，身上还穿着睡衣就出去了。

她踩着拖鞋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和赵爸爸正在谈话的男人，因为是背对着，赵栩栩认不出那是谁，但是，她敢肯定，这不是她家的亲戚。

她反应过来之后就想着回房间换衣服，但从厨房出来的赵妈妈快了一步喊住她。

“栩栩你这孩子也真的是，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赵妈妈的话引起了沙发上那两个男人的注意，他们同时转过头来，待赵栩栩看清赵爸爸旁边那个男人的长相时，心里一惊，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比大脑早一步做出反应，撒腿跑回房间里。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躲在门后就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韩谦怎么来了？

难不成大学还跟高中初中一样有家访这回事，可就算有，也是辅导员的事吧，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必修课的老师了？

赵栩栩又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赵妈妈又来敲门叫她出去吃饭。

这次做了准备，她换了衣服，梳了头发，还化了眉毛，也算是尊客之道了。

她走出房间时，他们已经坐在餐桌前面了，韩谦的位置正好面对着她，他听见声音抬眸，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赵栩栩突然有些尴尬，垂下的手也有些无处安放。

赵爸爸也发现了她，冲她招手，“栩栩快点过来。”

赵栩栩走过去，走在赵爸爸和赵妈妈中间的位置，虽然不至于挨着韩谦，但面对面，气氛也有些诡异。

“看栩栩这个样子，是记不得你了。”赵妈妈打量了她一番后，对韩谦笑道。

韩谦看了她一眼，“估计是，不过都这么多年了，加上那时候栩栩也还小，也难怪会忘了。”

赵栩栩蒙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见她一脸疑惑，赵妈妈道：“韩谦是妈妈以前的学生，小时候妈妈经常带你去学校，都是韩谦带着你玩。”

赵栩栩一怔，抬头看向对面的韩谦，对方正含笑看着她。

她是记得小时候妈妈带她去学校，然后有个大哥哥带她玩的事，可是，怎么就这么巧地，这个人，就是她现在的高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