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个，1980年生，籍贯浙江杭州。著有小说集《南方公园》《火星一号》《秘密》。

2023-1《收获》刊载朱个中篇《迷羊》

迷羊不迷

——《迷羊》创作谈

朱个

《迷羊》是2021年底写的，到今天隔了一个2022年。

2022这一整年，就像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不知道下一秒要往哪个方向弹射。发生过的一切，压在我这样七零末八零初这代人胸口，仿佛是对经验的印证，又像是对经验的嘲笑。你觉得一切应该是怎么样的，然而又竟然可以是这样的，最后不得不承认其实从来都是那样的。亲历和无力，归纳和演绎，经验与理性，恒常的无常，确定的不确定……都像以赛亚·伯林讲民族精神时，引席勒的理论，谈到的隐喻“弯枝（bent twig）”——压力引发的创伤，如同一段被强行掰弯的枝条，一旦压力释放，其不可控的进攻性，在盲目与非理性的驱使下，狠狠抽打着对方，也抽打着我们自己。用咱们股民朋友的话讲，这一年就像K线图的一个底部十字星，量能神秘莫测，于是难以判断是下跌中继还是见底信号。回头看写下这个小说的日子，我所坚信的、所向往的，所谓值得我去珍惜和努力的信念，让我此时此刻不知道可以谈什么——不谈失礼，一谈失言，横竖恐怕都要失人。孔子说，值得去讲的话不讲，是失人；不值得讲的一定要讲，叫失言。他是什么境况下说的呢，是做好了丧家犬的准备呢，还是像被隐士们讥讽的那样，不如与鸟兽同群呢。好在作为股民朋友，在知道反弹和反转是有区别的同时，也知道所有的趋势都不是一条直线、不是一蹴而就的，中间会有无数个回踩，构成无数个小箱体平台；或许还有无数个破位，或许某一天还会一飞冲天。所以有时候觉得，还能写出一些想写的东西，在那一刻是有点“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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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写作的角度，作者已经从旁观的角度作了自我阐释。再写一个创作谈，无疑加剧了这种阐释的有限性。希望小说能流露出信念有附着、爱有附丽的梦想，而梦想构筑于生存现实的基底之上，就像现在如实地创作写不出来的创作谈，最后就把这种自然的溢露姑且当成勉强的创作谈了。很不好意思摘一段文中描写主人公钟宝信的文字，因为这也是我的心声：

在她这样的金融从业者眼里，经济学的熏陶带来的理解是，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考虑，有自主的权利，才意味着他是可以奉献的。那么，人只要愿意，其一切都可以为他人舍得，但是如果一个人没有选择的余地，那说实在的，就不存在能不能无私为人了。

事非经过不知难，成如容易却艰辛。迷羊不迷，就是渐渐凋零，或者更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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