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天,范蠡从外地贩马归来,路过张家洼东北角一片坟地。时逢农历七月,骄阳似火。道路旁边的玉米叶儿被太阳烤得卷起一个个小圆筒儿。范蠡和伙伴们直热得汗流浃背,身上全湿透了。他们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正想找片树荫乘凉,歇歇脚,顺便吃点东西。
“嗯?不好!”范蠡刚想坐在道旁休息,一抬头,突然发现前面一棵歪脖子槐树下,一个身穿浅绿色衣服的女子正在把绳子挽了一个套,套在脖子上,双脚一蹬地下的砖块,上吊了!
“快,快去救人!”范蠡一吼,几个箭步窜过去,飞起一刀割断绳子。“扑通”一声,那女子落地,嘤嘤啜泣起来。
众人把绳子从姑娘的脖子上解下,把她扶起来,范蠡等人这才看清:姑娘生得如此娇美,大眼睛、柳叶眉、瓜子脸,细皮嫩肉,犹如粉面桃花。
“姑娘,你天生貌美,为何行此短见?”范蠡不解地问道。
“几位恩公,你们不该救我呀!你们今天救了我,明天我还得去上吊,不如现在就让我死掉吧!”姑娘哭得像个泪人。
“姑娘,你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我,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范蠡劝解道,“普天之下,道路千万条,何必走寻死这条路呢?”
“恩公。”姑娘苦苦地摇着头,“即使给你说了,你也救不了我。恩公,求求你们了,还是让我去死吧!”
“可别这么想!”范蠡连连摆着手说,“这位姑娘,天下的事,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只要姑娘说出来,兴许我能为你解围呢!”
姑娘瞪大了一双杏眼,重新打量着面前这位白静、慈祥、相貌非比寻常的男子,随即掏出手帕擦擦泪水,说:“恩公,俺看你们都是好人,给你说了也无妨!”
接着,姑娘抽泣着,娓娓道来。
姑娘姓张,名叫巧云,年方二十六。她爹是本村大财主,名叫张喜贵,人称张员外。家有良田千顷,房舍百间,虽有三妻四妾,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取名为巧云。巧云自幼聪慧过人,饱读史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巧云与在她家做长工的高三情投意合,两小无猜。高三打七岁就来张家做长工,先是给张家放牛、放羊、打猪草。高三生得聪明机智,手脚勤快,深得张员外喜爱。为此,高三更是感激不尽,拼命给张家卖力。再说张家小姐呢,见高三面目温存、心地善良、四肢发达,逐生爱慕之心。一次,高三的七旬老母亲患伤寒病,险些丧命。幸亏了巧云几次给高家送去私房钱,使得高母能够及时医治,才保住这条老命。对此,高三默默记在心头。
在张巧云进入二八妙龄那年。三月的一天深夜,张巧云打发丫鬟约高三在后花园里会面时,姑娘有意要把自己的终身许配给他,问高三愿不愿意。
高三一听,脑袋“嗡”的一下,瞪大了惊奇的眼睛。只见他怯生生地说:“小姐,这可不行,俺家境贫寒,配不上你呀!”
张巧云凑到他跟前,压低噪门,说道:“俺巧云也是个有骨气的女子,不论富贵与贫贱,只要情投意合,既便吃糠咽菜,心里也是甜的。反过来,虽富贵荣华,心不相投,虽吃山珍海味,可心里也是苦的呀!高三哥哥,俺这辈子看中了你,也就铁了心,你就带俺远走他乡,过清静的日子去吧!”
可说来也巧,张小姐跟长工高三私下约会的事,立时被张员外知道了。于是,他偷偷派二十几个家丁,把一对情人抓个正着。
随即,张员外喝令家丁把高三绳捆索绑,关进牢房。又派众家丁专门看住张巧云,不许她离开闺房半步。
高三家里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刘氏,听说儿子被张员外关进牢房,吓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刘氏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来到张家欲找张员外评理,哪知被张喜贵破口大骂一顿:“你这刁老婆子,我不找你就算便宜了你,可你倒找上门来了。看你生的好儿子,平日里缺少管教。坏我门风,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不晓得锅是铁打的!但念你偌大年纪,暂且饶了你这条老命。哼!”说着,张喜贵一招手,众家丁蜂拥而上,把刘氏老太太推推搡搡,轰了出门。
当天夜里,恼羞成怒的张喜贵又指使家丁,一把火把高家的两间破草房烧了。幸亏刘氏老太太赶上起夜,拉起肚子来,半天没有离开茅房,才幸免遇难。
张喜贵火烧张家的消息很快传到女儿巧云的耳朵里。善良的姑娘气愤至极,捶胸顿足,她哭着对贴身丫鬟桃花说:“我爹爹真缺德,竟对高三哥家下此毒手!苍天啊,这叫我如何是好呀!”
站在一旁的桃花劝道:“小姐,你快别哭了,还是想想办法,救救高三哥这一家吧!”
张巧云抹抹眼泪,说:“桃花妹妹,你快给我想个办法呀!”
足智多谋的丫鬟桃花定睛思索了一会儿,低声对巧云耳语了几句。张巧云茅塞顿开,喜出望外,立即唤桃花说;“就这么办吧,你快去把家丁二愣叫来!越快越好!”
“嗯!”桃花开门四处张望一下,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便蹑手蹑脚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夜幕里。
不大一会儿,桃花带着一位穿青挂皂的男子来到张巧云的闺房里。只见那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高九尺,面目黝黑,鼻正口方,十分结实。那人见了张巧云躬身施礼:“小姐,您唤小的有何吩咐”?
张巧云欲张口,眼泪又涌了出来,泣不成声地说:“二愣哥,求求你,帮我放了高三,眼下我爹又派人烧他家的房子,叫他娘如何安身呀!”
“这?”二愣一惊,不知如何是好,面带犹豫。
“二愣哥,事情办成,俺绝不会亏待你的!”巧云哭说着,指使桃花用托盘端出一盘白银。“二愣哥,一点薄礼,不成敬意,你就收下吧!”
二愣平生哪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简直看傻了眼,半天才说到:“小姐,这么多银子,俺可不敢当!”可说着还是把银子收下了。不多时,桃花又拿出一个蓝布包裹,巧云接过来,递给二愣,哀求道:“二愣哥,这一百两白银,请你带给高三哥,让他远走高飞,快快逃命去吧!”
二愣别了张巧云,跟随桃花,拐弯抹角,从后门出了小院。此时,三更已过,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
天刚蒙蒙亮,张员外已经起床,正准备上厕所。这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来:“老爷,不好啦,高三跑了!”
“跑了?”张员外一愣,随即训斥家丁道:“谁把这小子放跑了?嗯?真是狗胆包天!还不赶快给我追!”
为追赶高三,张家几乎倾巢出动,可追了半天,连个影子也没见着,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高三跑了以后,一心想着攀龙附凤的张员外日夜张罗着要把独生女儿嫁出去。风声放了出去,前来说媒提亲的人能踏破门坎。结果呢,张巧云连一个也没有看中。可固执的爹爹不死心,还是变着法儿为女儿说亲。老东西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哄、骗、吓、逼,可一点也不凑效,巧云就是不见。就这样,八年过去了,巧云宁死不嫁。
有一天,张员外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他苦苦哀求道;“好闺女,这回我给你说的这门亲,保证你满意。小伙子家有良田千顷,宝马千匹,他的舅舅在朝为官,我已经收下了人家的彩礼。明天,我把这小伙子请来,你偷眼瞧瞧,肯定成!”
第二天上午,果真有个陌生男人进了张家大院。楼上的张巧云隔着窗户观看,只见那男人狮子鼻,血盆口,一双三角眼冒着贼光,紫茄子般的大脸,全是横肉,肥厚的嘴唇憋憋着,大腮帮子鼓鼓着,圆不溜秋的大肚子腆着,如同凶神恶煞一般,让人一看就恶心。
当天下午,爹爹又来逼婚:“闺女,你觉得那小伙子怎么样。嗯?”
“啊呸!”巧云气得鼻子都歪了,脸色铁青,“我好狠心的爹呀,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那是小伙子?起码五十挂零了吧,倒是个老伙子!要嫁,你嫁给他吧!”
“你!”张员外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说道,“闺女,那人是大了点,人也不太俊,可人家有钱有势的。”
“我看你是财迷心窍!整天算计着钱,钱,钱!反正,我死也不嫁!”
“死丫头,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这样定了!”张员外心一横,气红了眼,便拂袖而去。
二
“就这样,我被逼无奈,只有走寻死这条路了!”张巧云姑娘从头到尾将她的不幸遭遇讲述一遍,使得在场的人无不给予同情和感慨。
“孩子,地上的路千万条,你年纪轻轻,聪明漂亮,又何必走这条路呢?我想办法总会有的!”范蠡安慰着张巧云。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啊,这位姑娘,你见到我们范老爷,就算有救了!”这时,马倌王贵兴插了一句。
范蠡捋一捋花白的胡须,眉头一皱,微然一笑,说道:“巧云姑娘,既然碰上了你,说明咱们有缘份。如果你相信老夫,就来听老夫安排如何?”
张巧云听罢喜出望外,跪在他面前“嘣嘣嘣”连磕三个响头。说:“恩公,小女子就听您安排!”
“哈哈!”范蠡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便胸有成竹地说:“好,咱们一言为定!”
夕阳西下,满天云锦。张员外在书房看书,这时,一个家丁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老爷,门外有一位贩马的老者求见!”
“贩马的老者?”张员外推开竹简,不耐烦地瞪了家丁一眼,“一个小小贩马的有什么好见的?大惊小怪。不见,把他轰了出去!”
“老爷,”家丁急了,“老爷,轰不得呀,那马贩非要见您老人家,说有要事商议!”
“噢?”张员外一惊,抬起头了,看了家丁一会儿。不解地说,“有要事商议,一个贩马的,我与他素不相识,能有什么要事商议?”
“老爷,小的给轰了,可轰不出去呀。来了五六个人,还有几十匹宝马良驹在门口恭候呢!”
“噢?”张员外又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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