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 | 一路到西北(组诗
发布时间: 2023-07-11

本专辑刊头书法为陈宜浩老师所题

杨宇,大专毕业,中共党员,政工师,现居珠海。“芙蓉文汇”签约作家、中国西南当代作家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网会员、 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珠海市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梦美家园》《风起云飞》《风花云月》《风正云帆》《兰香》《人生如海》等6部长篇小说和诗集《追赶夕阳》《星宿海》和散文集《雁来红》,并在《湛江日报》《南方日报》《海南日报》《文汇报》《中国交通报》《中国民航报》《神州》《青年文学家》《散文百家》《牡丹》《唐山文学》《文学少年》《艺术大观》《鸭绿江》《锦绣》《读书文摘》《喜剧世界》《美眉》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诗歌、散文,共计500多万字,获多个奖项,并获中国旅游散文创作金牌作家、德艺双馨优秀作家、李清照文学奖、李煜文学奖、中外诗歌先锋人物、全国文艺先进工作者等多个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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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鲁木齐印象

是的,我喜欢乌鲁木齐

喜欢她中天广场的尖塔直指蓝天

喜欢她国际大巴扎的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喜欢她巴旦木和马奶酒别具一格的风味

喜欢她哈密瓜葡萄果蜜汁一般的香甜

喜欢她回族男子头戴的黑白小圆帽

喜欢她维吾尔族姑娘载歌载舞的动脖传情

我在这里走走停停寻寻觅觅

知道“优美的牧场”成为远方的纪事

大如席的雪花只飘飞在李白豪放的诗篇里

马蹄踏破梦里星光,大漠风尘日色昏暗

都是历史深处边塞诗人漂泊灵魂无奈的歌咏

忽高忽低的鸟鸣以洒脱的姿势与737客机竞飞

站成风景的杨树挽起身边的花草

一次次向风驶电掣而过的动车致意

水磨河的落日与红山俯下身来在“五一”星光夜市

与创造神话之城的人们和中外游客

一起把盏言欢促膝谈心

在越夜越美的多彩灯光中,有人

在不远处的陕西大寺登上了望月楼

遥看一轮圆月从长河那边的关山冉冉升起

再呤一首乌鲁木齐的葡萄美酒夜光诗

◎ 葡萄沟

也许,没有哪个地方

比这里更甜蜜更有诗意了

在火焰山下的葡萄沟

我头戴维吾尔族毡帽盘腿坐在坑毯上

面前是葡萄,背后是葡萄

左右是葡萄,头顶是葡萄

看在眼里的是葡萄,吃在嘴里的是葡萄

低头看到的影子还是葡萄

维吾尔族小伙克力木流利的汉语

说的是葡萄,唱的是葡萄

蝴蝶一样美丽的维吾尔族姑娘

在热瓦甫和手鼓的伴奏下蹁跹起舞

动脖传神的眼睛依然是闪烁如星的黑葡萄

我卸下旅途的疲惫与心中的杂念

与克力木的父亲促膝闲聊

他借着葡萄酒香,舀起生活的琐碎

对接吐鲁番历史远久的源头

说王洛宾和达板城的姑娘

说千佛洞和清真大寺

说天山雪水与火焰山水火相融的葡萄沟

我忍不住抬头笑问嘎嘎南飞的雁阵

如果当年唐僧师徒四人在这里歇脚

会不会还要去向铁扇公主借芭蕉扇过火焰山

一路千辛万苦往西天走

◎ 过戈壁滩

人的一生,只要一次

经过戈壁滩,

就会一辈子,铭记不忘。

那里广袤千里没有一抹绿色,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沙飞,不见牛羊。

那里蓝天万里,除了偶有云朵漂过

看不到鹰的影子翱翔;

动车稍然滑过,犹如游龙

穿越一片远古遗址,悠悠转动的风电叶片

仿佛亡灵雾气中缠绕的魂幡——

追着沙尘奔跑的旱獭,

枯而不倒、倒而不烂的黄杨,

干涸的溪谷旁遗下的野驴头骨……

让我从中读出了时间匍匐向前的佛经禅语,

也见证了自然万物生命的顽强。

一声笛鸣,结束了新疆到青海的戈壁之行,

如潮心思终于有了一个汹涌而出的决口。

我站在西宁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一阵恍惚,一阵迷茫。

笑脸如花的“的嫂”热情迎接我的到访,

爽朗的笑声在我心中停留了很久很久,

才从另一个时空回转,

跌落在阳光明媚流淌的白水河上。

◎ 在嘉峪关的城楼上

在嘉峪关的城楼上

猎猎秋风中看长城逶迤东去

祁连山和黑山挟带荒漠奔腾南来

回眸内城、外城、城壕

当年壁垒森严的重叠并守之势

戊边将士御敌国门之外的虎胆龙威

风吹沙走山雪携霜七百年后依稀可见

追逐雄鹰掠过苍穹的那道弧光

寻找刀光剑影中的人仰马翻

横穿戈壁沙漠寒风中的叮当驼铃

什么也没有找到后明了

这个年代,已不需要

用血肉之身庇护一座城墙、关隘

丝绸之路也被“一带一路”的高铁替代

面壁“天下第一雄关”,箭楼前山脊

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勾住了我的眼

它们独自在这天地一方迎风摇曳

我陡峭的心思有了一个时间平静的出口

张开翅膀,鹰一般

从容游弋,白云悠悠的蓝天

◎ 莫高窟

明媚阳光掀开莫高窟的门帘,

躬腰弯曲迂回走进历史遥远的深处。

恍惚迷离间,不知不觉

在抱善守德与移梦造境的融合中,

完成从尘世到佛国的航渡。

只是,无论是彩雕菩萨,

飞天神女,还是经变襞画中的人物,

他们都沉默无言,全凭有缘人

将世间的虚伪与困顿,

混杂在人性的善恶之中揣悟。

灵魂的阵痛长出了的翅膀,

回翔流转的岁月,

检阅一生是否错过了什么?

窟外山寺阵阵钟声,

让上下几千年凝固的时间化蝶而出,

李花、桃花、葡萄花、苹果花,

在黄鹂清脆的啼呜里以下雨的姿势,

缤纷落下,芳香如故。

◎ 倒淌河镇

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外乡人

背着行襄挎着相机戴着墨镜

身上不着藏袍脸上没有高原红

只懂一句“扎西德勒”

却好奇地逢人比划着打听——

为何清澈见底的倒淌河蜿蜒曲折地东淌西

为何文成公主远嫁吐蕃松赞干布

为何这方万多人的小镇是青藏高原第一镇

人们笑着点点头摇摇手说不出所以然

我只好进寺庙去佛塔拜谒神灵

看牦牛脚步沉沉地走过大街

雄鹰在畜群和河流的上空悠悠盘旋

饭店里名叫卓玛和央措的两个打工女孩

一遍遍问我外边的世界是否比这里更加精彩

眸子的光亮如同她们家乡的日月山

脸庞上的高原红像是她们母亲草原上

迎风招展的格桑花,在雪山撑起的天空下

期待人间最美的春天

◎ 与翠翠一起放河灯

流水淙淙。沱江的河面上

跳岩而过的人影幢幢

夜色初上,小城两岸灯火如花开放

放河灯的人如蹲在一面镜子边上的投影

而大小不一的每一盏纸折的荷花河灯

载着朵朵金色的烛光

载着心底跳跃的欢喜和隐秘

载着对家人的祈祷给亲友的祝愿

随波伏流漂向墨绿的远方

人间天上的大海星辰多了闪闪的星光

我早已忘记,多年前凤凰古城之旅的许多情节

但我依然记得在晚上

帮我放了三十多盏荷花灯的人

她叫翠翠——与《边城》里茶峒古渡头

一样名字一样年纪一样美丽的小女子

她眸子比烛光还亮,边放河灯边哼当地的民谣

“家乡有条猛洞河”、“你莫走”

至今还在我的心中,甜甜蜜蜜地萦绕

◎ 起舞茶卡

我不知道,是否还有

比这里更蓝的天空更白雪冰封的湖

比这里更阔的舞台更适合灵魂的独处

但我知道,茶卡的天空已经蓝到举目无亲

茶卡盐湖洁净,甚至净得一无所有

这里的石头没有爬满尘世混浊的青苔

这里风吹的情节没有凡间无孔不入的愁苦

我从容走向湖面的每一步,都感觉

天地之大故土之小,他人之近爱人之远

我入湖的脚步很轻很轻,怕触疼

冰雪抵达后它静默不语的肌肤

只是,当我成了湖中一只起舞的天鹅

便傲视日月星辰,看淡春夏秋冬的颜色

以引颈向天歌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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