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战斗

一月二十八日晚，’‘志司”向我们通报说，敌机在伊川东南之金谷里、外远地、龙绍洞、龙水洞一带投下了朝鲜居民从未见过的三类小虫。第一类状如黑蝇，第二类象跳蚤，第三类象壁虱又象小蜘蛛。要求我们严密注意，并组织卫生部门进行化验，组织部队迅速扑灭。

一月二十九日，敌机又在伊川撒下了一批苍蝇及跳蚤二月十一日，四架敌机从我们兵团部住地上空匆匆飞过，一块乳状粘液落在我的衣袖上。接着，市边里报告:市边里及其周围的村庄发现了大批苍蝇，还有粘在纸包、纸片、画片上的乳状粘液。部队也接告，仙女洞周围有同样的发现。

医务人员的化验结果证明，苍蝇、跳蚤、蜘蛛及乳状粘液上带有霍乱及其他病菌。这是一个极为严重的情况。

我们一面火速向“志司”报告，一面要卫生部门采取紧急措施。“志司”通知我们:在铁原、平康、朔宁等地都发现了敌机撒下的跳蚤、苍蝇、蚊虫、蟋蟀、蜘蛛、自岭子等类小虫，经化验查明这些小虫带有鼠疫杆菌、霍乱弧菌、伤寒杆菌、痢疾杆菌、脑膜炎双球菌、脑炎滤过性病毒等共达十余种之多。要求我们一边预防，一边灭虫，同时要做好部队思想工作，千万不能慌乱，要特别注意第一线部队的战斗情绪，决不能影响战斗。

美帝国主义向我们发动了一场特殊的战斗—细菌战!

对付细菌战开始阶段，我们遇到了重重困难。主要是缺乏必要的思想和物质准备，没有经验。

党和祖国人民永远是我们力量的源泉和坚强的后盾。美国侵略者在朝鲜进行细菌战的同时，在我国东北地区的抚顺、新民、丹东甚至海滨城市青岛，也投下了细菌弹。周恩来总理兼外交部长当即发表声明，严正指出:“中国人民将和全世界人民一道，为制止美国政府这一疯狂罪行而坚决斗争到底!”

二月下旬，我们连续接到军委的指示，要求“各级领导干部和机关，必须把防疫工作当作目前部队和居民工作中的首要任务。”“不管有无病员发生，都必须迅速而坚决地进行防疫工作，不允许有任何的犹疑和动摇。”

三月，中央成立了周恩来、陈云、郭沫若、李德全、贺诚、苏井观、彭真、罗瑞卿、滕代远、章伯钧，陆定一、谢觉哉、李夫诚、章汉夫、聂荣臻、粟裕、刘澜涛、肖华等十八位同志组成的中央防疫委员会。周恩来为主任委员，郭沫若、聂荣臻为副主任委员。中央防疫委员会号召各地成立防疫队，加紧研制、生产和发放大量的疫苗及消毒杀虫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国共成立了一百二十九个防疫人队，共计二万人。仅三月上旬运往朝鲜各地的疫苗就达五百八十万份，基本满足了前线的需要。同时，党和国家还组成四十多位专家参加的志愿防疫检查队到了朝鲜。其中有细菌专家杨叔雅、方亮、郭成周、谢知如，寄生虫学专家吴光，昆虫学专家柳知英，流行病学专家俞焕文，病理学专家严家贵，以及京、沪、津、杭等地的科技人员。他们分三个队，其中一个队在我们十九兵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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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帝国主义灭绝人性的暴行，必然引起包括美国人民在内的全世界人民的强烈义愤。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首先发表了抗议声明。

接着，世界和平理事会主席约里奥·居里在巴黎发表声明，痛斥美国侵略者使用细菌武器的罪行。代表七千八百万工会会员的世界工会联合会，代表六十二个国家十亿三千五百万妇女的国际民主妇女联合会，代表八十四个国家七千二百万男女青年的世界民主青年联盟，代表七十一个国家五百万学生的国际学生联合会，还有一些国家的政府，各种社会团体、知名人士相继发表了声明、宣言，强烈抗议美国侵略者进行的细菌战。

国际民主法律工作者协会组织调查团专门到朝鲜和我国东北进行了调查，取得了美军进行细菌战的确凿证据，公诸于世界，并要求严惩凶手。

“调查美国在朝鲜和中国的细菌战事实国际科学委员会”，也先后到了朝鲜和我国东北地区进行现场调查。他们在调查报告中指出:“朝鲜及中国东北的人民，确已成为细菌武器的攻击日标，美国军队以许多不同的方法使用了这些细菌武器，其中一些方法，看来是把日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进行细菌战所使用的方法加以发展而成的。”

我国红十字会、各人民团体和有关方面的专家、学者组成的“美帝国主义细菌战罪行调查团”，也向全世界公布、了调查结果。

我国在北京和沈阳举办了揭露美帝国主义细菌战罪行的实物、图片展览。我新华社陆续公布了二十五名被俘美军飞行员关于美军进行细菌战的供词。这些活生生的事实，不仅有力地驳斥了美国侵略者的无耻抵赖，而且进一步赢得了全世界人民的极大同情和支待，扩大了反侵略统一战线。

在揭露敌人进行细菌战的同时，我志愿军同朝鲜人民一起，一面作战，一而谈判，一面展开反细菌战的斗争，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这期间，从祖国来了一大批作家、艺术家到志愿军部队深入生活。到十九兵团的，有著名作家巴金先生，有我们十九兵的老兵、《谁是最可爱的人》的作者、曾在六十三军担任过团政委的魏巍同志等。我和志民、维山等同志曾l司他们进行过多次交谈，向他们介绍情况，提供写作的线索。他们在部队是很受欢迎的。他们也积极地参加了反细菌战的斗争，他们曾写文章以他们亲眼看到的事实联名控诉美国侵略者使用细菌武器，我曾把他们的名字记到我的“备忘录”上。他们是:巴金、古元、宋之的、葛洛、白朗、李龚、黄谷柳、王希坚、菌子、王萃、罗工柳、辛莽、西虹、逮斐、伊明、西野、高虹、寒风、李之华、杜震和杨朔。

经过近一年的紧张斗争，到一九五二年冬，我们终于战胜了美帝国主义的细菌战。战上们说:“关国侵略者打不过我们，谈不过我们，弄一些苍蝇蚊子来有什么用呢?”其实用处还是有的。我看起码有两条:一、证明美帝国主义在战场和谈判桌两条战线上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进行细菌战使他们在政治和道义上遭到了更可耻的失败。因他们的某些“盟国”也不得不疏远了他们。美帝国主义在世界上更孤立了。二、开阔了我们的眼界，增强了我们最后战胜敌人的信心。我们的胜利向全世界宣布:中朝人民不怕打，不怕谈，也不怕细菌战在内的各种战争。炸弹也罢，细菌也罢，都不能挽救侵略者的失败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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