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王祖贤，竟然是因为最近一部与她毫无关系的电影《大约在冬季》。

《大约在冬季》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一首歌的符号，绝不是这部青春文艺片的名字。它是齐秦写给王祖贤的歌，在他们那段轰轰烈烈异地且不被家长祝福的恋情里。

如今的王祖贤远走他乡，在寺庙前素衣长袍，静立成仙。倒也没有损失她半分仙气。如今的齐秦纠缠于人间烟火，娶了小自己两轮的娇妻，难说谁更幸与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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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是人间。

徐克根据李碧华同名小说，在1993年给所有影迷创设了一个佛-人-妖共生的美妙幻境：一部妖娆的《青蛇》横空出世。青蛇与白蛇“扭啊扭”地从学人走路开始，学习自己的成人之路。这不是一部人妖畸恋，更像是一部让人唏嘘的成长小说。人间就是这么个地方，妖精也难逃其诱惑，忘了成仙的终极目标。

法海不留恋人间，但以保护行善之名，利用“人间炼狱”试图位列仙班。

许仙在人间。是人间投向佛与妖的诱饵。因为他，三界有了交集。

王祖贤的美让白素贞翩若惊鸿，风韵十足。张曼玉的小青俏皮妖媚，莽撞兼具果敢。共同的是两位美人不仅贡献了神仙颜值，还贡献了如此神仙外貌下难得的神仙演技。

白蛇（王祖贤）与青蛇（张曼玉），无疑是影片的最大亮点与看点，她们之间的关系与互动也构成了影片的推进，但又异于传统的故事情节。

电影以青蛇为名，本身就将西湖边的那段传奇进行了视角的迁移。暑假不断唱响的《千年等一回》中的白素贞不再是故事的C位，而青蛇小青的成长史才是电影的脉络。白蛇与许仙的爱情，不过是为小青上了一堂爱情真人秀的教学。白蛇道行高深，因此在人间人形人性都胜于小青。小青跟随白蛇依葫芦画瓢地开始了学“做人”。

白蛇在片中给小青上了“为人”的四堂课：形体、语言、爱情、眼泪。

形体课上，白蛇教会如何青蛇模仿人类行走，但他们扭摆的绰约身姿难掩蛇类本色，又不乏人间尤物应有的妖娆。两位演员贡献了非常戏剧化而又让人毫不尴尬的表演。妖精的妖性跃然眼前。尤其小青对于自己道行不够深，因此需要展现相较于白蛇更多的妖性，这一点张曼玉演得极为出彩细腻。比如时常攀附栏杆，比如喜爱匍匐前行，见人就像软骨病发作喜欢“缠绕”上去，看人的眼神都透露出动物的凌厉。

语言课上，白蛇王祖贤的对白经常采用戏曲说唱，听来不仅多了江南吴侬软语的温柔，也加强了作为蛇妖的妖娆妩媚。同时这样的一种“反话语”造成的陌生化效果，强化了人妖界限模糊之境中的异想空间。同时白蛇还向小青展示了人类的说谎教学，在小青现原形被许仙撞见，二姐妹要撒谎骗许仙之时，即看出二人道行深浅。小青漏洞百出，语无伦次，而白蛇则表现得更接近人类说谎时的游刃有余。

爱情课：说来《青蛇》颇有解构之风，白娘子与许仙的被人传颂千年的爱情在影片中不过是小青视角内的“爱情真人教学”。白蛇人性更多，更能体会人类中的爱很清楚，爱许仙也爱得真心，爱得痴缠。因而在小青面前也无所顾忌。反倒让小青心痒痒，于是不断试图将从姐姐那里看到的学到的，立刻学以致用。身边最现成的自然是姐夫，于是勾逗挑弄之间不免引得白蛇心中生妒。姐夫实战不成，面对要来收服他们的法海，竟也毫无畏惧，迎难而上。

然而最终竟是六根未净的法海败下阵来。未能经住小青引诱而恼羞成怒。小青爱情课，算是满分结业。但爱情中，又岂止情欲挑逗，小青无疑暂时只看到皮毛。直到她开始学会真正流眼泪。

眼泪这一课，影片前前部已经有所铺垫，那时的小青还不会哭泣流泪，哭得表面敷衍。张曼玉的表演将流眼泪表现得青涩可爱。为后来的“惊艳”的眼泪，打下完美的基础。

经过眼泪洗礼，看透许仙薄情，为白素贞不值的小青，终于明白这人间情爱的不值得。

当她再次面对法海之时，早已少了妩媚挑逗，眼神中透漏着自己的蜕变与绝望。而这时，或许与眼泪一起参悟的，还有此前不懂得人间情爱。

而王祖贤的白蛇，直到生命尽头也没有回头，深陷与许仙的感情。为救自己的孩子，不惜被压雷峰塔底。而人间这一切改变了白素贞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法海对于人妖殊途的偏见，对自己的毕生追求动摇怀疑。

小青救出出家的许仙之后，遍寻不着白蛇，于是将恨化作杀死许仙的剑。面对这个曾经向她展示了爱为何物的男人，她也从他那里看到害死白蛇的软弱与迟疑。

在这人间，法海最终难以面对自己曾深信的原则，既渡不了众生，也抵不住妖媚诱惑；许仙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人性的软弱与懦弱是人间炼狱的诱饵也是武器，任凭白蛇千年道行如此通达人性，却换不来善终。小青道行尚欠，只在人间徘徊，从未深入尘世。却从白许二人身上参透人间情爱的不值。失望绝望坠入末日的无边苦海。

佛-人-妖的命运落幕之时响起的那首歌，早已把这人间答案讲完，只是，这尘世，不亲身入，如何全身出？

“人生如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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